他这一句胜过千言万语,把李褐感染得热泪盈眶。
一个男人得受过多少委屈,才能这样在人前放声痛哭。
李褐想揽过他起伏不平的肩膀,他老了。
他是师父,他是睫,他是爹爹,他是男人,但他也是人∏人就会哭泣。逢着委屈悲伤就会哭泣。
李褐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,这比方才的不知道如何劝慰更无奈。
如果方才只是不好开口,不知道说些什么稳妥,现在则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迫境。
李褐想站起身来,伸过手去,但是腿脚不听使唤。
他无力面对这种未知的场面,这个场面的残忍之处在于,让一个年轻人去见证他以后苍老的场景。
“师父”在李褐口中来回摩挲了好几次,声音却始终没有出口。
他也想放声痛哭一下,自己已经飘无定所,家园何处?
许久,他只是静静坐着,手足无措地沉默着♀也是男人交流的最佳方式之一。
石介终于收住了,丝毫不掩饰,用手擦了擦脸上的余泪,道:“去罢!”
李褐心里长出一口气,如释重负,但不知为何,腿脚还是粘在原地,想动又不想动。
“去罢!”石介又一次叹道,语气有所加重,又多了几分怨恨。
李褐这才控制住自己的脚步,慢慢朝着背转过身向后面窗的石介打了一个拱,缓缓踏出门来。
这是一次顶撞麽?
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。
可是若不顶撞,无端中两个人的命运就被搅混了。
想到命运,李褐又忍不住苦笑了一下,不搅混又怎样?自己的命运还不是一样被勤老天爷手里。
那里容得自己半分质疑、半分做主。
寄人篱下不假,师父待自己好也不假,但总不能因此放弃了自己的准则。
与其顺着别人的指点违背了自己,外甜内苦地活着,不如违背了别人顺着自己,外苦内甜地活着。
石介擦了擦眼角,泪水都干得差不多了。
“太像了”这个念头一直在自己心中徘回着。比所托非人更苦心的是,被合适的人拒绝。
石介登的也不是李褐就这么守一辈子,而是萍儿的归宿。
“太像了”,石介怕,怕萍儿像她娘。
翌日崔鹭在熙攘的街头上看见了赵壹。
远处的一干衙役仍在巡逻,但没有人屑于注意到两个乞丐。
赵壹的目光看到乞丐后,乞丐便一直绕走了。
赵壹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,双手负在后面,从容有度。
一干衙役后面的一个折角胡同里,一把黑烬在被把玩着∏人笑着摇了摇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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