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微雨。>
许沧海站在草庐的篱笆前,沉默地望着站在细雨中的男人。>
男人摘下斗笠,身上鲜红的祭服已被淋湿,“不请我进去坐坐吗?”>
“不了,”许沧海的手放在篱笆的门栓上,“寒舍鄙陋,容不下大佛。”>
“你真的以为散尽了功力,修补了灵壁,就能彻底掩埋过去的罪孽了吗?”>
姬墨注视着许沧海的眼睛,“许沧海,我还没死呢。”>
如果他死了,那么他们过去一起犯下的那些罪孽可以跟着他一起进棺材。>
问题是,他还没死。>
“你要怎样?”>
许沧海盯着姬墨的双眼,“你应该能看得出来,我是真的已经手无缚鸡之力。”>
“我连剑都拿不起来了,你还要我怎样?”>
“你还要我如何赎罪?”>
九年前,一念之差,将他推入地狱。>
他为此付出了所有。>
许沧海的手死死攥成拳头,“是要我彻底变成傻子,记忆全消么?”>
“那还不如你在这里彻底要了我这条老命,”许沧海冷笑一声,“这样还能少给我家人添麻烦,更能断了某些人的念想。”>
就在他说出这句话之时,他身后的草庐传来激烈的敲门声。>
“爹爹,爹爹,你要做什么?!快放我和娘出去!”>
许沧海背对着被他锁起来的木屋,目光冷硬。>
他心里清楚,如果他彻底失智,这副身体会彻底被当成修炼材料,被各大势力觊觎争夺,直至榨干他最后一丝血肉和魂魄。>
那还不如一死了之。>
姬墨沉默片刻,“不需要,我不会杀你。”>
他比许沧海更加罪孽深重,没有资格取对方的性命。>
“那你来做什么?”>
许沧海死死握住篱笆上的木刺,身后敲门声愈发激烈,听着这个声音,他情绪忽然崩溃。>
望着姬墨的脸,他忽然大喊一声,“她不是我杀的!”>
声音悲苦,响彻云霄。>
姬墨原本冷若冰霜的脸僵住,望着不远处这个和自己斗了大半辈子的男人,他垂下视线。>
“我知道。”>
“你知道?”>
许沧海声嘶力竭,“那你在做什么?!”>
“你不应该去找那个杀她的人报仇么?”>
“姬墨,已经七年了。”>
男人声音嘶哑,撕心裂肺。>
“这世上最应该给她报仇的人,是你啊!”>
“姬墨,是你啊!”>
姬墨原本高大的身躯仿佛在一瞬间矮了下去。>
他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,撑住身躯,“你说的没错。”>
他是这世上最该给她报仇的人,同时也是这世上无法从致她死去的罪孽中逃脱的人。>
“在为她报仇前,我不能杀了自己,许沧海,”姬墨伸手撑住越王剑,望向他的对手,同时也是这世上唯一理解他的知音。>
“你的罪孽已赎,但仍有义务要尽。”>
“我要你作为见证,和我一起去参加位阶大典。”>
“要我去?”>
许沧海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个要求,疑惑不解,“我一个废人,去了能做什么?”>
“你不要问那么多,只管去就行了。”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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