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这么热?自己呼出的气都感觉烫!
程绘秋慌里慌张地用手胡乱摸了摸自己的脸。
这温度!五官要是长得再扁平点,都可以敲颗鸡蛋放上面煎了!
忽然眼角余光瞥到方肆转头朝这边看来,心里一紧,倏尔转身,背对着两人。
因为完全陷入自己的窘迫中,所以程绘秋没有看到,茫茫夜色中,有人眼底盛满星光的笑意。
不过也幸亏她没看到,如果看到了,那张脸,说不定就万黑之中一点红了。
好不容易摆脱了孔真,程绘秋和方肆踏着月色并肩在校园里走着。
程绘秋还因为刚才的那句话浑身别扭,一直不敢正眼看身边的人。
夜很静,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
“……孔真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你的死?”方肆问。
“嗯?”程绘秋下意识地抬头看他,没想到他也转头看过来,忙把头低下去,想了想,缓声道:“我出事之前,和她大吵了一架。”
“为什么?”
程绘秋大幅度地甩了甩手臂,故作轻松,“嗯……现在看来真的是一件小事吧。大学其实带给我蛮多挫败感的。没上大学之前,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在人际交往方面有问题。无论是班上的同学、室友、亲戚朋友,我都能相处得很愉快。但是上了大学吧……”忽然停了下来,抬头冲方肆搞怪般地眨了眨眼,“室友关系真的让我第一次体验到‘因为一个人讨厌一个省’是什么感觉。”
方肆没接话,安静地听着。
“因为为人处事上面有太多深如马里亚纳海沟一样的差距,有一段时间,我甚至都开始怀疑人生。你知道那种人缘比较好的人啊,有个优点,也是毛病,就是话多。还什么话都不能憋心里,非得要跟人说之后别里才痛快。现在想想,那时候自己就像个祥林嫂一样,到处吐苦水,叨叨叨,都是大同小异的内容。这样的话,最亲近的人自然就最先遭受到我的迫害。”说着说着,笑了出来,但在那笑容的背后却是深深的愧疚。
“孔真应该也是被我折磨得实在受不了了,最终在我的迫害中爆发了。当时我也在气头上,两个人就大吵了一架。也许就因为这样,她一直觉得我出事跟她有很大的关系吧。”说完,脸上的笑也黯淡下来。
停下脚步。
方肆随即止步,看着她,“怎么了?”
程绘秋站在原地,头埋得低低的。也许是仗着夜黑不会有人看见,也许是因为从王家丰的离开里尝到的失落,也许今天晚上的他太过温柔,用力把嘴角往两边扯的时候,眼泪却一滴一滴往下落。
“其实我好害怕,害怕……真的是我自己跳下去的。一想到这个可能,心就跟什么一样开始发绞。”拧着眉头,揪住自己的领口,“不敢去想因为我……孔真受了多大的伤害,更不敢……不敢去想家里是什么状况。连……连……连想到‘爸妈’这两个字都觉得快要呼吸不上来!”
“真的只要忍一忍就好了,忍一忍就过去了。为什么不忍一忍呢?”
视线被泪水晕成模糊的一片。
就在整个人摇摇欲倒的时候,有人靠了过来,将怀抱和肩膀借给她。
程绘秋把额头抵在他的心口,泣不成声。
如果自己现在还活着,那孔真也不会变成这样,父母也会过得平静快乐。还有……
还有……
她可以以程绘秋的身份牢牢抓住眼前这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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